第41章

暮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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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歌顿了顿,抬手将侧脸的碎发撩到耳后:“妈妈桑她不让你走,是有原因的。曾经有个女孩子,她也是一直想要回家,她说她的家就在邻村,妈妈桑就给她准备好了行礼让她回家,结果没几天,就听说隔壁的游女屋因为有妓|女试图逃出去被乱棍打死。我和黎歌买东西回去的时候刚巧路过,那个被打死的妓|女正被人往外抬,尽管脸肿得不像样,但我一眼认出来她就是之前从我们这儿离开的那个女孩子。”

    “不用猜,她又一次被抓回了这里,又被卖了一次。可是她没能再被卖到音旖屋的妈妈桑手上。”

    “所以后来妈妈桑再也没让店里的女孩子单独离开,除非有看上去是值得信任的人来接,而且她们也是心甘情愿跟着走的,才会放人。”

    “我听冬歌说,因为黎歌那回事,你觉得妈妈桑看重钱。白祈和黎歌身份悬殊,而白祈他太懦弱,黎歌跟了她一定会吃亏。店里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白祈不是黎歌的良人,只有黎歌一意孤行地要跟他走,结果呢?妈妈桑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她就是不想让黎歌受伤。”

    “妈妈桑一直都在保护店里的女孩子,还有那些被拐过来的,她都会尽自己所能去买下她们。当初她怕你为了离开,故意说自己会忍术,自己能保护自己,怕悲剧再一次重蹈覆辙,才不让你走。不过雪乃跟她说了你很厉害,她才信的,并不是因为雪乃要求才放了你,你要知道这点。”

    “妈妈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你们这些可怜的女孩子能够回家。”

    “说了那么多,我就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凉歌的目光是从未有的真挚,一向心高气傲的她第一次带着恳求的意味说:“小千……不是,鹤云桑,相信你也看到了,雪乃那孩子对妈妈桑真的有很深的误会。我看你们两个的关系不错,所以我想……你能跟她聊聊么?你的话也许她会听。”

    鹤云低头盯着脚尖一直没有说话。

    凉歌是急性子,自觉放下身份已经够低声下气,见对方没有立刻给到答复,顿时面子上挂不住,站起来转身就走。

    “算了,当我没来过。”

    “凉歌。”鹤云也从地上站了起来,面向码头的方向,背对着她,“雪乃最大的心结,在于你们。她真的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同身为女孩子,她不想你们受到这般她所认为的、不公平的待遇。所以我觉得,这些话由你们去告诉她,效果应该是最好的。”

    说完这些话,鹤云直接一个遁身术跑到了百米开外。

    那个恶毒的老女人跟她才没有半毛钱关系,她才不想去管她呢╭(╯^╰)╮

    不过看在她曾经也保护给自己一次的份上……就稍微帮一下好了。

    因为有前车之鉴,鹤云的神经时刻保持着警惕,不敢放松。在海上颠簸漂泊了四天,踏下船的一霎,紧绷着的一根弦得到了释放,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从来没有独自一个人在外面游荡那么久,就连离开村子的那三年,身边都是有信任的人陪伴的。

    好在这些都过去啦。

    鹤云回到草之国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不停蹄地向之前的旅店飞奔而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无缘无故消失了那么久,卡卡西一定会急疯了。

    等她到达旅店的时候,已经喘得连呼吸都是痛苦的事了。原先接待他们的婆婆不在,柜台当班的是一个看上去敦厚老实、肚子有些发福的中年大叔。

    鹤云顺了顺气上前一边伸手比划一边问道:“大叔,请问大概这样高,带着黑色面罩,额头护额挡住半只眼睛,白色头发的男人现在在哪间房?”

    “哎?我想想哦。”大叔认真地回忆起来,“好像是见过这么一个男人,可是他很早就退房走了,是不是还跟着一个女人?”

    “退房走了?”鹤云不可置信地整了整眼睛,狐疑地问道,“你确定他走了吗?”

    “是啊。因为对他的面罩和护额印象很深啊,确实是退房走了。要不我问问婆婆。”大叔是个热心肠,见鹤云如此急切,便反身喊出了老太太,将情况复述了一边。

    老太太就是当天接待过他们的人了。婆婆一直挂着和蔼的笑容,听完之后也一起帮忙回忆道:“诶,是啊,他还带着个很漂亮的女人呢,很早就退房走了,婆婆我记忆力可是很好的哟。不过好奇怪,订了三个房间最后只走了两个人,是吧阿福?”

    被点名的大叔连连点头赞同。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退房的?”鹤云的声音抖得有些不像话。

    “大概是两周前吧,具体日子的话就不太清楚了。”

    两周前。

    推算一下的话,就是她消失的没几天呢。

    他退房走了。

    这个结论宛如一颗的重磅炸弹,毫不留情把鹤云炸得体无完肤。

    大叔和婆婆嘴巴一张一合地在说些什么,鹤云却只感觉他们在动,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仿佛周遭的一切已经跟她无关。

    她像只无头苍蝇般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撞上了行人也毫无察觉,惹得身后一片谩骂声。

    不多久,阴沉沉的天先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继而很快转变成了瓢泼大雨。

    冰冷的雨水打湿了鹤云浑身的衣服,风吹过,冷得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也找回了几分理智。

    卡卡西没有等我。卡卡西先走了。

    这样的想法一直在鹤云的脑中萦绕。

    像是一个傀儡娃娃被剪断了丝线,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腿一软跪坐在了湿漉漉的地上,仅靠着双手撑在地面来支撑起全身的重量。

    其实她明白,任何一个忍者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会选择先完成任务。不管是对委托人的负责,还是完成任务后向村子寻求援助来找同伴,卡卡西的选择明显是最理智的。

    但是为什么心感觉像被掏空了。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和地面的雨水交汇在一起。

    两周的时间应该足够卡卡西完成任务了。明明回村子她就可以见到心心念的那个人,可是……为什么她会有种被整个世界都抛弃的感觉?

    鹤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雨水不断地冲洗着她布满泪水的脸。

    旁边一家店铺的小男孩同情地拉着他妈妈说:“妈妈,那个姐姐看上去好可怜,我们给她一把伞吧。”

    而大人总是会顾虑很多:“别去,万一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伤到你怎么办?”

    小男孩委屈地扁扁嘴。

    鹤云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便低着头张开嘴抽泣着。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没有雨水再淋在身上,可是耳边仍有雨水打在地面的“滴答”声。她擦了擦不知是被雨水还是泪水模糊了的眼睛,视线里顿时凭空出现了一双忍者鞋。

    她感觉心跳得剧烈。

    还未等鹤云顺着鞋子往上看,那个人突然蹲下身来,眼前突然出现了那张放大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眼里只有他的脸。

    鹤云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他,卡卡西的黑眸里也是慢慢的惊愕,同样怔怔地回望着她。

    “卡卡西……”

    “真的是你……”突如其来的失而复得让卡卡西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惊讶,“我听有人说有个棕发少女在淋着雨哭,我就想会不会是你,原来真的是你……”

    因为太过吃惊而忘记哭泣的鹤云不顾一切地扑到面前男人的怀里,又一次放声大哭起来:“我以为你丢下我先走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卡卡西,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怎么会丢下你,我怎么会不要你,我不会不要你的。”饶是一向冷静的卡卡西此时的情绪也有些无法控制,声音听上去沙哑又哽咽,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怀里女孩子的背,“我一直在找你。”

    鹤云“呜呜呜”哭着,用力地抱着卡卡西的腰,生怕松手就又剩下自己一个人。

    “别哭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下?”卡卡西明白这些天来她一定是吃了许许多多的苦,但也很体贴地没有挑这个时间询问详细的情况。

    “嗯。”

    再三确认过面前的男人确实是活人后,鹤云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臂弯。

    卡卡西替她擦了擦狼狈不堪的脸:“走吧。”

    鹤云点点头,双手撑地准备起身:“恩。”

    卡卡西转身走了几步,察觉到鹤云没有跟上来,扭头一看,竟然还纹丝不动地坐在地上。

    “怎么了?”

    “我……坐地上太久,腿麻了。”

    “……”

    啊啊,一见面就那么元气十足地给他找麻烦,看来精神状态似乎还不错呢。

    卡卡西在面罩的遮掩下叹了口气,把雨伞递给了鹤云,蹲下身背对着她,认命又无奈地说:“上来吧。”

    这个久违的动作让鹤云愣了愣,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趴了上去。冰凉的前身再一次感受到了银发男人炙热的体温。

    幸福来得太突然。

    鹤云希望这段路能长一些,卡卡西走得慢一些。

    小男孩一直望着鹤云直到他们消失在雨幕,又拉着女人的手奶声奶气地指着外面说:“妈妈妈妈,你看那个哥哥东西丢了呢。”

    他们家窗外不远处,一把撑开的黑伞被丢在地上,孤零零地接受着雨水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