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六章 平凉之行(二)

涓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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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周培公说话了,只见他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面带微笑,“方才提督大人说了,本提督如何如何,请问,您这提督是谁封的?吴三桂吗?不是,是大清朝的顺治皇上!你现在还是坐在大清朝提督的交椅上,却投降了降了又叛的无耻小人吴三桂,还心甘情愿地给他当马前卒!您吃着朝廷的粮食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在吴三桂跟前摇尾乞怜!你已经是康熙朝的从一品大员,到吴三桂那里能给你封个皇上?还不是领兵打仗的人?康熙皇上不但抬您的旗籍,赠给您枪支,给了你所有的荣耀,您不思皇恩,报答皇上给你的一切,忘恩负义地跟着吴三桂起什么哄?!告诉你,吴三桂已经日薄西山、自顾不暇,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许诺你的只是一张画在纸上的芝麻饼,他遗臭万年,你也一文不值!”

    “你,你胡说!不日吴大帅就派兵五万精兵来增援了!”看样子吴三桂的增援就是王辅臣的唯一救命稻草了。

    “五万精兵来增援你?别做梦了!您看见吴三桂增援给你的兵了吗?在什么地方?朝廷的确切消息是:吴三桂总兵力有五十三万,现在有三十万陷在岳州,十六万散布在长江、汉水一带守防,还有不足六万人在守卫云南、贵州、四川几个省,他哪里有五万精兵来增援你呢?不过是不到一万的老弱残兵罢了,能不能上阵还很难说。”

    王辅臣有些傻眼,要是真的这样自己就惨了。呆在这个贫瘠之地,消息闭塞,犹自夜郎自大、心存侥幸!他知道自己理亏,是啊,顺治、康熙两代皇上对自己都不薄,怎么就轻信了吴三桂那反复无常的老家伙的裹胁?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吴三桂兵败,自己的归宿是什么?正在犹豫,就听耳边一阵冷笑:“辅臣兄,你可千万不要上这个人的当啊!上一仗让你损兵折将的主意谁出的?就是他,是他给康熙小儿出的,火烧你的虎头关、让大少爷在大火中丧生的主意!这是一个奸诈之徒,你要小心!”王辅臣打了一个冷战,听声音就知道此人是吴三桂的贴身谋臣汪四容。不用说,他是给王辅臣打气儿来的。

    “辅臣兄,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跟着吴大帅据守三边要地,他日挥师东进,建功立业,封侯拜相,咱们可是汉人哪!”

    王辅臣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牙帮骨紧咬,脸上刚刚露出一点的温和之意,顿时满是冰霜。很显然,汪四容的挑拨对他起了很大的作用。

    周培公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号称“军国第一谋士”的男人故作高深的模样,冷笑一下,接过话茬说:“这位兄台想是吴三桂的人了?据你方才说他日挥师东进,建功立业、封侯拜相,煞是好笑!吴三桂已经自顾不暇,连他的孙子都和他分崩离析了,他还能活几天都很难说,还能给你封侯?也就是你才把他看成是皇上,他是哪一朝的皇上?大明的?他连大明的皇帝都杀了,大清的?他又背叛了大清,不伦不类,实在可笑!为什么?大明的百姓不会拥戴他,大清的百姓厌恶他。哈哈哈!是啊,吴三桂是汉人,是把守边塞要地山海关的大明将领,却将女真族引进了山海关!出卖了良心、出卖了祖宗!当今圣上,少年有为,宏图大志,怎么也比软弱无能的崇祯强得多!你跟着吴三桂陪葬也罢了,还要拉着王总督当垫背的!”

    王辅臣的内心十分佩服周培公的说法,事实也是如此!

    “辅臣兄,你的儿子死在此人手里,此仇难道你也不报吗?”汪四容的话极有煽动性,王辅臣还没说什么,旁边的一个参将被撩拨起来了,一下子抓住了周培公的衣领,将他拖至一堆干柴之上,捆了起来。粗鲁地说:“烧死他!”

    这个突然的举动使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大家看着王辅臣,他已经被两位说客说得六神无主,但是心理的天平已经向周培公倾斜了。

    周培公仰天大笑:“王将军哪,你枉为了一个将军的头衔,打了三十多年的仗,还不知道打仗就是要取得胜利吗?是,周某是为圣上出过主意攻打你的城池、火烧虎头关,但是周某知道你的儿子要去那个地方吗?是你自己把儿子派到虎头关的。你的儿子本来已经在皇上的手里,你成了大清的叛臣,杀你的儿子不和杀只鸡一样的容易吗?圣上宅心仁厚,不但没有杀你的儿子,还将他放了回来,现在你的儿子死了,你能把仇恨记在圣上的头上吗?”

    “烧死他烧死他!”汪四容气急败坏,对那个参将说:“这个人不能留!一定要烧死!”

    周培公仰天长叹:“王将军哪王将军!你看看,你的将士竟然听别人的命令!”

    “烧!赶紧点火!”汪四容恨不得一时将周培公置于死地,这时冰儿已然念动了驯兽诀,在兵士的火把没有扔到干柴堆上的时候就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了,和鳌拜当年围困瑞亲王府那次一样。柴禾湿了就不好点火了。众人奇怪这雨怎么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点火的时候下!

    周培公知道是冰儿在暗中帮了自己,心里很感动。

    王辅臣觉得蹊跷,正琢磨怎么办不让天朝使臣受到伤害,就听汪四容又发命令了,“辅臣兄,你不能坐失良机呀!正是给你儿子报仇的时候,一刀结果了他不就完了?还犹豫什么?大帅的援军马上就到了呀!”

    “汪四容!你真是坑杀王将军的罪魁祸首!你口口声声说援军,援军在哪里?在哪里?”

    “援军是我亲自带过来的,五万精兵啊!”

    “既然是你带过来的,为什么你不和援军在一起?反倒是孤零零一个人先来了?”

    “我……我是报信来的!”汪四容有些个底气不足了。

    “汪四容!你的确是吴三桂的得力干将,但是你的人品周某却不敢维恭!吴三桂待你不薄,你却背着他和平南王、靖南王勾结,王辅臣将军及其部下敬重你的才华,听信了你的计谋,你却将他们推向绝路!说什么带来援兵五万,到现在也没有一点踪影,连个人毛儿都没有,你哪里够得上王辅臣的朋友,你是坑害他的小人,反复无常的小人!”

    “你,你!”汪四容被骂得毫无还嘴之力,脸色青黑,跌坐在椅子上。

    这番话对王辅臣起作用了!归降吴三桂不是他的本愿,是在吴的裹胁之下屈从的,到现在,他已经看到自己的末日!跟着吴三桂没有好果子吃!吴三桂败了,自己将何去何从?那个时候再归顺大清就被动了,只能是被俘之后作为败军之将被砍头的份了!逃跑?往哪里跑?到了哪里也被人瞧不起!汪四容煽动自己的士兵杀害天朝使臣,就是把自己推向绝路!

    就在周培公慷慨陈辞、揭汪四容老底的时候,被汪煽动起来的兵士忽然将捆着的周培公解开绳索抬了起来,往翻开的油锅走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奇迹发生了:只见冰儿的怀里飞出一条小青蛇,倏忽间就变成了一条青黑色的巨龙,只用一只钢钩一样的大爪就将毫无防备的汪四容抓了起来,扔进了翻滚的油锅,一阵惨叫之后,就悄无声息了。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那青龙在兵士们的头上飞舞,象是随时再抓起几个扔进油锅。兵士们四下奔逃、互相践踏,生怕跑慢了。冰儿收回了青儿,从地上拉起了周培公,抬周培公的兵士早就将他扔下自己逃命去了。

    王辅臣的额头上冒着冷汗,连牙齿都在磕打了,天朝使臣竟有如此本事,岂有不胜之理?他来在周培公的面前,撩战裙跪倒:“辅臣愿归顺大清朝,辅臣是罪人,对皇上、对大清百姓犯下了滔天大罪!”

    “王将军,圣上能够体谅你的处境,学生和额驸也会为你说情的。”

    “周先生,辅臣看到了额驸的真实本事,当今圣上有你们这样的忠臣良将辅佐,焉能不江山稳固、万国来朝呢!”

    看样子王辅臣是真的心服口服了。当今皇上身边有仁义额驸这样的近亲辅佐,什么样的佞臣不怕呢?那么大的一条龙就揣在身上,那可是能抵挡得千军万马的!还有周培公,话虽不多,句句击中他的要害,是啊,你的提督是谁封的?你却利用这个职权来反对把你扶上高位的恩人,这是恩将仇报的小人!

    他哪里知道这位神勇的额驸怀里那条龙不是随便就拿出来的,更不能参与战争。实在是罪大恶极的人惩戒一下,神兽是不参与人间是非的。不管怎么说,王辅臣是归顺了,吴三桂现在又掉了一支臂膀,彻底残废了。

    在高昂的军乐声中,威远大将军图海、参议将军周培公和额驸赵仁义骑着高头大马进城迎接反正归顺的王辅臣。

    安排好王辅臣归降的事宜,周培公、图海和冰儿、雪儿一行,一起从西安出发,一路往东返回京师。王辅臣当然不能继续担任陕甘提督了,他得面见皇上,然后由皇上重新给他安排职位,再去上任。

    周培公的功劳是相当大了,成功劝降王辅臣对吴三桂来说打击几乎是致命的。本来他就已经自顾不暇,指望着王辅臣守住西北,谁知道人家又回去了。他自己则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不过呢,当皇上的欲望就象一把火熊熊燃烧,尽管已经穷途末路了,还在死撑。

    历史的真实情况是,周培公看清了王辅臣现在的处境,如果朝廷派人劝降,他就很可能归顺朝廷,如果继续跟着吴三桂只有死路一条!只要朝廷派人劝降,他就会顺手推舟地归顺朝廷。周培公就利用了这个有利条件自动请缨,愿意冒死进平凉城劝降。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图海,图海非常支持,星夜赶写奏本送至京城。康熙皇帝当即传谕周培公进京,并在乾清宫召见了他。听完周培公的设想,嘉封他为一品参议道台、赐穿黄马褂,携带谕降诏书,前往平凉招抚。尽管王辅臣不一定归顺,尽管可能杀掉周培公,他还是有九成把握的。就这样,一身豪气、一颗孤胆地就来了。

    周培公领旨出京,单枪匹马七进七出入王辅臣军营,终于说服王辅臣归降。当时也是王辅臣势穷粮尽,再无退路。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就是这个当口。

    知道女儿女婿马上就要回府,福晋高兴得眉开眼笑。把冰儿雪儿的儿子、女儿收拾得干干净净,打扮得漂漂亮亮,也不知道他们懂不懂,就和他们唠叨:“团团、圆圆你们知道吗?你们的爹、娘就要回来了。”

    两个小家伙长得又健康又漂亮,已经虚岁四岁、认得不少字了。当然他们也是陈先生的学生。

    “姥姥,团团的爹是个老头子吗?”

    不但是福晋,就是福晋身边的几个嬷嬷都笑得前仰后合了。

    “这是谁说的啊?我们团团的爹什么时候成了老头子?你们的爹呀,是个年轻、英俊、有本事的小伙子。”

    在离京城一百余里的一个城镇里,有一伙演杂技的开锣打场。冰儿、雪儿、青儿几个人现在没有任何的任务和压力,都来看热闹。明天就要进京回府了,还有一天的路程,周培公和图海将军、王辅臣几个人也出来散心。他们就在这个镇子上下榻休息,开锣打场的杂技艺人离他们的住处不远。

    挤到人群里的冰儿一看里面的杂技艺人就愣住了,原来是大纲的吴桥杂技班。他们怎么又出来了?就连石丹都上场了,是不是生活有了什么困难,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因为怕他们分心,万一在演出中走神出了事故就不好了,冰儿等人没敢上前相认。雪儿总是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就悄悄观察观众里的人。在雪儿的斜对面有几个穿便装的男人,几双贼眼死盯着演武术对打的莲儿和荷儿。雪儿就悄悄地和冰儿说了,冰儿又和青儿说了。青儿慢慢退出人群,从外圈人群的后面走到那几个人不远的地方,等待着事态发展。现在的青儿已经不那么冲动了,下手也不那么狠辣了。

    “好好好!太好了!给钱给钱!”几个人夸张地吆喝着,过来拉小荷:很多人都关心着小荷的命运,看几个混混往下怎么办。

    “哥哥给你很多钱,跟哥哥回家快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