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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扬手中碎裂了。

    “令师祖倒下去了,四空叟也倒下去了。斯时,四空三名门下恰好赶至,将他们师父尸身抬起,而留下令师祖。”

    葛品扬目为之裂,突然问道:“当时有人目击么?”

    “当然有,他们事先已请有见证人。”

    “就是那位半身不遂的老者。”

    “正是此人。”

    “那人是谁?”

    “您刚才已提过他老人家的名讳了。”

    “你说了吧,我已无法记忆了。”

    “佛心圣手!”

    “佛心圣手?

    妙手空空儿垂目低低答道:“是的,当年武林中的一代圣偷,在下的师祖。”

    妙手空空儿原来就是当年圣偷佛心圣手的隔代传人!今天,葛品扬大概是第一个清楚这名年轻偷儿渊源来历的人了。

    葛品扬呆了呆,止不住追问道:“令师祖当时何不将这情形告诉家师呢?”

    “告诉过了。”

    “家师不信?”

    “因为当年四空叟在黑道上的名气,并不在令师祖龙叟在白道上的名气之下,那时江湖上尚没有今天人尽皆知的天龙爪,而四空叟的追魂煞手印却已威慑黑白两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故而令师便认定是两败俱伤,而这,令师于哀痛之余,引为师门奇耻大辱,他老人家始终认为是家师祖在设词安慰于他的。”

    葛品扬心想:师父他老人家也未免太固执了些。想着,轻轻一叹,没有开口。

    “结果,家师祖抱憾以终。”妙手空空儿黯然道:“临终前,他老人家交代家师,谨记这段史实,代代相传,以后,徒弟只许收一个,唯一的要求便是将此事守口如瓶,不泄于外人,并尽力掩密师门源流,直到某一代,天龙堡出了能相信这段史实的弟子为止。”

    葛品扬激动地道:“罗兄,我一定相信,请你放心。”

    妙手空空儿慰然一笑道:“不然我也不说了。”稍顿,感慨地又接道:“刚才,您以严词相勉,仅令人觉得您是一名坦荡君子。及至您希望我妙手空空儿能成为佛心圣手第二,更证明您对家师祖颇具相当的敬意,于是我便想,师祖心愿,也许就在我这不肖弟子身上达成了。”

    葛品扬不便置喙,师父生性刚烈,自尊心与好胜心均超人一等,而且,耳闻不如目睹,以师父当时之激愤心情,有所疑,也并没有什么不对,所以,他如再说什么,便不免有非议尊长之嫌了。于是,他乃换了个话题问道:“那么,四空叟与什么五台三魔又有什么关系呢?”

    “刚才我不是说过,四空叟尸身最后由三名门人抬走的吗?那三人,便是后来的五台三魔!”

    妙手空空儿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四空叟名曰四空,事实上,其人却是酒色财气四大皆全,四空者,武林同道加给他之讥称也。而后来他那三名徒弟,也各有专擅,都能继承衣钵。首徒嗜酒,次徒好色,三徒贪财,武林中分别呼为醉魔、淫魔、金魔。现在发了疯的,便是三魔之中的第二魔淫魔!”

    葛品扬听得有趣,不禁笑道:“何不多收一个凑四个呢?”

    “别慌,第四个是现成的,那便是老魔的独生女儿,外号雷阴婆,人生得其丑无比,脾气之酷烈,却极骇人。”

    “这位雷阴婆也与三魔一样仍活着吗?”

    “据说已投入五凤帮中,但不知确也不确。”

    葛品扬猛然想起静雅山庄中那名司阍者白发丑妇,忙问道:“人生做什么样子?”

    妙手空空儿摇摇头道:“只知道长得很丑,人却没有见过。”

    葛品扬想了想,又问道:“姓什么?”

    妙手空空儿道:“这倒知道,姓白,黑白的白。”

    葛品扬一噢,暗忖:那就对了,怪不得五凤五鹰等人都喊她白婆婆。

    妙手空空儿讶道:“您见过?”

    葛品扬点点头,正待将经过说出。不意妙手空空儿却无进一步追问之意,皱皱眉头,便又继续说道:“三少堡主如再遇上此妇,最好多留点神。据说此妇不但残暴冷酷,就是武功,也不在三魔之下,甚至比她那位好色的丈夫还要强上一点呢。”

    葛品扬怔了一怔,张目期期地道:“好色的丈夫。”

    “就是第二魔淫魔严尚性。”

    “这就怪了,淫魔既然好色成性,做师父的应该没有看不出来的道理,老魔怎还肯将女儿嫁给他的呢?”

    妙手空空儿答道:“三少堡主也真是,三魔露出本性是老魔死后的事啊!再说,自己女儿长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除了自己徒弟还可以将就,别的又到哪儿去挑乘龙快婿?老实说,能脱手就已算是不错的了!”

    葛品扬笑瞪了妙手空空儿一眼,忽又问道:“好色者重色,淫魔又怎会肯讨她的呢?”

    “风流者十九机伶,淫魔年轻时,据说比另外两魔都要乖巧,他借此拉上裙带关系,多获师父几手秘学,又是何乐不为?”

    葛品扬不禁摇头叹道:“目下黑道中,据说这情形多得很,、不想淫魔早已懂得这一套。淫魔想凭女人发迹,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可叹可悲也。”

    妙手空空儿接口道:“不如说可怕!”

    “怎么呢?”

    “淫魔当年,自师父死后,蓄姬盈百,而其中最有名的,武林中称之为祸水三姬,羞花姬、闭月姬和沉鱼落雁姬。这三姬年纪都相当轻,十数年前弃淫魔而去时年仅双十不足,而今算来,也才不过三十出头。最近江湖上传说纷坛,说三姬已分别投向潜伏已久的三名巨煞”

    “哪三煞?”

    “这一点尚无人清楚,不过自五凤帮成立以来,一些销声匿迹已久的邪恶派眼看天龙堡”

    葛品扬脸色微变,妙手空空儿咳了咳,一叹改口道:“三少堡主适才在台上露的那一手,不才虽看不出它属于什么玄功,但敢断定决非天龙武学。令师独木难支大厦,今后得看三少堡主你们的了。”

    葛品扬默然良久,忽然抬头问道:“罗兄离此后准备去哪里?”

    妙手空空儿想了一下,毅然挺胸道:“三少堡主心意,我妙手空空儿明白,您如有什么差遣但说无妨,感在知遇,我妙手空空儿这条命卖给您三少堡主也就是了。”

    真个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妙手空空儿与葛品扬相处仅半天工夫,这时竟像换了个人似的了。

    葛品扬起身走过来,紧紧握住这名年轻神偷的双手,微呈激动地道:“谢谢您,罗兄。

    不过,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黄山我是非去不可,但我却忽然想起,家师很可能去了五台”

    妙手空空儿一呆,旋叫道:“唔,有可能。”

    葛品扬接下去说道:“所以,如罗兄别无要务在身,小弟敢烦罗兄前往五台一趟,一路上如有家师消息,请向该地丐帮分舵借用飞鸽。我在黄山,纵然有事离开,也会与丐帮保持联络。这里是小弟的信物”

    “天龙三连环?”

    “是的,此环系紫金与乌金混合铸造,外面镌有龙纹,三环相串,代表我们天龙三徒,中环中三剑交错,则代表此环为小弟所有。丐帮与天龙堡交谊素厚,丐帮上下对此环应无人不识妙手空空儿亢奋地道:“小弟这就起程!”

    葛品扬感激地点点头道:“好,我们一起走,我也得设法渡河了。”

    果如当地父老所预言,三天后,淮河洪水终于消退了。

    葛品扬照预定路程,渡淮水,于凤阳起旱,南上定远,拟经巢湖,再奔铜陵。

    走在路上,葛品扬兴起希望,也有些迷惘。师父天龙老人失踪之谜,端倪已现,纵然刻下不在五台,也必与四叟里后人,三魔中另外的商厦有关。王凤帮以天龙武学肆虐,渐呈表面化,在他认为已不忙在一时,师祖龙叟当年的五台之役,既令他不能释怀,一旦获释四空叟门下下落,纵已到达凤仪峰,依师父那种脾气,也会立即返身赶去的。

    另一方面,令他忧心的,师门天龙堡在武林中应负的这副道义巨担,已是愈来愈沉重了。

    一个五凤帮,已是应付不易,如果某些巨魔再伺机蠢动,那将如何是好?烦愁交集,竟未注意已临近一座镇甸,忍不住放声朗歌道:

    “仗剑提刀争日月,伏尸流血换山河。

    英雄事业男儿志,怒马烽火付高歌”

    歌声未竟,忽听一个粗重的声音冷嗤道:“英雄都像这副样子,武林大概是末日到了!”

    葛品扬为之一怔,循声望去,见发话者坐在前面城门口石桥墩上,是个手托旱烟筒,身穿葛布短袄的六旬老人。

    老人精神矍铄,眼中有神,一部灰髯,飘飘垂胸,手中那支旱烟筒长两尺余,筒身乌光闪闪,乌钢打造,显系一支奇形兵刃。

    葛品扬知道对方定是武林中人,再看看自己一身很琐装束,想及自己现下之鄙恶面貌,实与刚才那随兴而发的歌意不相配合,不由也就怒火尽消,走上去抱拳,赔笑道:“在下忘情而歌,有渎老丈清听了。”

    老人哼了一声,仰脸闭目,竟不理睬。葛品扬尴尬地犹豫了一下,觉得也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便耸耸肩,转身向城中走去。

    走没四五步,身后忽传来一声沉喝道:“给老夫站住!”

    葛品扬皱了皱眉头,只好站住,还没转身,身后又喝道:“给老夫回来!”

    葛品扬心中有气,但因对方年高,一时不便发作,加以武林尽多奇人,值此多事之秋,一切应以忍为上,于是,他走回来,含笑问道:“老前辈有何见教?”

    “来自何处?”

    “河洛方面。”

    “那么五凤帮近来在那边有何动静?”

    葛品扬一惊,本想推说不知,但继之一想,又感不安,他都能看出对方是武林中人,对方又何尝不能看出他也是武林中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为兔弄巧成拙,索性开门见山说道:“风风雨雨,一言难尽。”

    “好!”老人起身,手中烟筒一挥道:“进城找个地方详细谈谈。情形不对,老夫说不得只有亲自走上一趟了。”

    葛品扬又是一惊,强笑着道:“在下忘记请教,老前辈如何称呼?”

    “等会儿再说!”

    葛品扬唯唯称是,入城后,经过几处大酒楼,店伙们含笑躬身招呼,笑容都很怪异。葛品扬先没在意,想进去,均被老人以哼声止住。三家一过,葛品扬忆及那些店伙们相同而诡秘的笑容,不禁有点疑心起来。

    这时,老人忽然指着街旁一家小饭馆道:“这儿好。”

    葛品扬纳罕着跟入。坐定后,老人似已瞧透葛品扬心思,冷冷一笑,恨声说道:“车船店脚呀,个个该杀,实在有道理。老实说,凭考夫这种身手,要摆阔,弄点不义之财还不容易,哼哼”葛品扬明白了,大概老人每次喝酒,小账付得不怎么多,那些店伙可能将他看成一名守财奴或吝啬鬼了。

    因此,老人这番话很令他感动。不是吗,有武功在身的人,不论武功有多好,即使一名五流脚色,如昧起良知,还不是一样子取予求?

    于是葛品扬真诚地道:“老丈不妨尽量,些许酒资,在下还应付得起。”

    老人点点头,高兴地持髯说道:“我烟火叟算看对人了!”

    烟火叟?葛品扬迅忖着,烟火叟是何许人?此人年在花甲以上,如为知名之士早该有过耳闻才对的呀!

    但在礼节上,他不得不欠身道:“失敬,失敬,原来是烟火老俞辈。”

    老人点头道:“坐下,坐下。”接着,慨然一叹道:“当今能知道老夫这名号的人寥寥可数,你老弟居然知道,真太难得了!”

    老人说着,忽然有点疑讶地道:“老弟师承何人?”

    葛品扬闻言一愣,心想:此老说当今能知道他名号的寥寥可数,自己若不表示出身名门,岂不说明适才所道“失敬久仰”之语纯属虚伪?

    他想及自己对丐帮一切熟悉,不妨暂充,于是谦让道:“在下乃丐帮关洛分舵舵主,名号叫千面幻丐,现调总航巡按堂,正奉令巡察各地支舵”

    葛品扬说到此处,蓦然缩口,因为,他忽瞥及店门外檐下正蹲着一名独目瞽丐。

    那名独目丐本在伏膝打屯,闻声骤然扭头,独目中精光闪闪,一脸又惊又怒神色,葛品畅暗道声:糟了!

    独目丐有三个法结,在丐帮地位虽不算太高,如在分舵,当也是一名副分舵主级的人物。这种人还能不清楚他们关洛分舵主是位什么人物么?

    至于名号,他倒没有说错,丐帮关洛分舵主确叫千面幻丐,而容貌也不是他喊糟的主要原因,因为千面幻丐以易容术知名武林,随便以什么面目出现,都有可能的;但是,有一样,却是假不了的:丐帮弟子,不论处于何等情形下,代表辈份的法结,均必须显示出来,以便彼此于天下任何一处相遇,均可一目辨认。这是不变铁律,而他,衣摆平垂,什么也没有。

    老人“噢”了一声,同时抓起酒壶道:“原来老弟是丐帮弟子,恕老夫狂妄,千面幻丐这名号虽然很耳生,但贵帮四海神乞乐老儿,跟老夫却是深交。”

    听了老人这种语气,葛品扬益发感到不安。能与丐帮帮主有交往的,说什么也非泛泛之辈,门口那独目丐万一于此时发难,岂不立陷窘境?

    不意那独目丐却一声冷笑,突然离去,葛品扬这才暂时安心下来。

    他知道,独目丐一定不甘善罢,此去十九系向分舵报告,不过,那是以后的事,只要能混到与这位烟火叟分手,则来的人,身份愈高也就愈好办了。

    酒菜上齐,二人开始吃喝,老人于大啖之际侃侃而说道:“想当年,巫山知机子、天风侠、龙门棋士,还有一位天龙堡主,我们五个,曾假黄山天都峰”

    又是一段武林秘闻要透露出来了。

    葛品扬不禁一阵紧张,因为他知道,这五人在一起,自然不会为了普通的事,十九可能是互研绝艺,或许计划武林大局。

    总之,那种盛会想想也够人向往的了。

    五位风云人物聚集天都峰以后呢?葛品扬失望异常,因为老人所说,似乎只是一时的感慨,话到“峰”字,一声长叹,竟然住口。

    葛品扬不敢直接追问,试以他言道:“那么,老前辈一定也和黄山本代掌门人白石先生相熟了?”

    老人嗤之以鼻,冷冷一笑道:“老夫与他相熟?”

    葛品扬吃了一声道:“白石先生什么时候开罪了您老不成?”

    老人仰起脸,咽下口中酒,哼道:“如说金石翁还差不多!”

    金石翁为黄山上代掌门人,不但武功绝俗,且为一代金石名家,白石先生之所以自号“白石”即表示不忘先师,示自谦不若先人。

    葛品扬清楚了老人心意后,不禁暗笑道:此老好倔傲!

    不过,倔傲在武人,尤其在某些奇才异能之士,并不足怪,由于老人透露出与师父天龙老人为数十年故交,葛品扬不禁对这位前辈人物肃然生敬起来。

    老人又干了好几杯,忽然问道:“当年巢湖的白龙帮,如今又复帮了,你知不知道?”

    葛品扬摇摇头道:“还没听说起。”

    老人讶然张目道:“白龙帮复帮不及三月,表面虽打着独立旗号,暗里据说实系五凤帮一处分舵,已将你们丐帮巢胡分舵逼得无路可走,你这名总舵巡按竟说不知道!”

    葛品扬万万没有想到附近的巢湖出了这种大事,怪不得刚才那名独目丐忍怒而去,看样子那独目丐是误认他是白龙帮的人了。

    葛品扬强定心神,故意苦笑一声,低低说道:“不瞒老前辈说,在下正为处理此事而来,只不过怕这里人多口杂,不敢轻易表露而已。既然老前辈关心,在下只好说出来了。”

    老人点点头,说道:“三天前,有个小妮子,与该帮一名头目发生争执,并打得那头目头破血流,事后据说当天夜里就”

    “就被该帮掳去了?”

    “是的,那小妮子武功不错,据说该帮出动全部人马,还施了一点诡计方才侥幸得手。”

    葛品扬心头一震,暗想:有这么好的身手,那少女会是谁?

    老人又夹了一筷子菜,一面咀嚼着,一面端起杯于道:“那小妮子人不但身手不错,就是模样儿也挺不错的,身穿天蓝色劲装,外罩一袭天蓝色风衣”

    葛品扬身躯一震,急问道:“姓什么叫什么前辈知不知道?”

    老人蹙额沉吟着道:“让老夫想想看。”

    说着,忽然一哄接下去道:“对了,姓什名谁虽不清楚,但却听她口口声声,说什么‘龙女’‘虎女’,‘家凤’‘野凤’的”

    葛品扬暗呼一声:果然是师妹!

    情急之下,不禁脱口责问道:“前辈何以袖手不管?”

    老人自干一杯,捋髯缓缓说道:“那小妮子虽可爱,但那股傲慢劲儿却不大讨老夫喜欢,所以,这两天老夫正在打听,如果她是哪位故人门下的话”

    葛品扬眼见急惊风遇上慢郎中,又气又怒,当下也懒得多说,顺手掏出一块碎银,往桌上一放,匆匆站起身来道:“在下忽然记起另外还有一个约,暂时失陪了!”

    老人既不疑讶,也无挽留之意,仅向那块碎银瞥了一眼,淡淡说道:“很好,老夫差不多也半饱了。”

    葛品扬一楞,忙又伸手入怀,没有摸着零碎的,不愿多耗,便将一只五两重的银子取出放下,手一拱,返身大步出店。

    约莫晚茶时分,他估计着巢湖离此并不远,日落以前,定可赶到。

    出城疾行,仅顿饭之久,巢湖业已在望。葛品扬精神一振奋,脚下也就更加快速起来。

    走在一座杏林前,葛品扬正想穿林而过,目光偶掠,一声“噫”为一个突然发现的景象怔住,眉头一皱,霍地止步。

    三十多名丐帮弟子,魅影般自林中悄然窜出,一字排开,当道而立。

    站在最前的二个,一个是三个法结,一个是四个法结,三个法结者,正是午间那名独目丐。

    葛品扬猜得不错,这名三结独目丐,果然是巢湖分舵副舵主。

    上首的那名有着四个法结,长长脸,方下巴,神色阴沉,显为巢湖分舵正舵主的中年叫化,葛品扬同样也不认识,现下,葛品扬为难了。

    他知道,他可以解释,因为他身边带有天龙今旗,而且他熟谙丐帮全部切口;但是他的易容术太到家了,为了表明身份,他必得同时现出本来面目,那样做,重新易容起来又要颇费一番手脚,如今他心悬师妹,恨不得插翅飞去,实在不愿为澄清这点小小枝节而误了大事。

    所以,他连应有的场面话也不说,上身一挺,冷冷发话道:“朋友们料得不错,大爷我外号叫恶郎中,新近投效白龙帮。现在正赶着回去,朋友们如不愿放弃捡便宜的机会,大爷就此奉陪也无不可,如果朋友们自认为胆量还够,今夜三更,大爷在敝帮恭候。”

    葛品扬深切了解,丐帮弟子最重气节,可杀而不可辱,他这种激将法,一定能够成功,同时,他计算,白龙帮过去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帮派,除了龙头巢湖白龙萧子水以及三二名香主外,高手不多,凭他今天一身成就,来个突击,大概还不成什么问题。到时候,丐帮弟子赶到,敌友分明,有师妹为助当然更好,不然就凭他一个,再会合这伙丐帮弟子之力,正好将白龙帮初初成形的规模一举消灭。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长脸丐与独目丐互望一眼,分别一声冷笑,同时返身将身后的众丐挥退至两边。

    长脸丐转过身来道:“朋友请!”

    独目丐冷冷接口道:“三更正,化子们准时前往候教!”

    葛品扬故意长笑一声道:“这样最好了,大爷这就回去准备棺木,届时包你们各得其所也就是。”

    人随声起,投林而入,这座杏林,远比外观为深。葛品扬入林后,心念一动,忽然改变了原先的主意。

    他自问:“师妹被该帮禁锢何处,我并不清楚,要是一时不能得手,该帮反以师妹生死为要挟,那时又将如何对付?”

    于是,他返身潜察,见丐帮弟子已纷纷远去,忙走到一处隐俗所在,将背上药箱放下,自箱底取出那副红鹰行头,先恢复本来面目,然后穿起红色外衣,戴上红色面罩,并将那支尚在怀中、当初由红凤赠给杨老夫子的红凤令取出备用。

    他知道,这样做是万无一失的。

    白龙帮之东山再起,不管它是否受了五凤帮的鼓励,甚至已于最近成为五凤帮的一处分支机构,这些都无关紧要,有一点可予断立,白龙帮决不敢对五凤帮有所得罪。

    所以,他可以相机行事,凭五凤帮红鹰主身份提人,或者凭五凤帮红鹰主身份指名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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