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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如此一来,他活着走出这座魔窟的机会,就恐怕要变得微乎其微了!

    这在以前,他从没有为自己打算过,如今情形不同的是,他有一项承诺,必须兑现!

    他能连续两次走进这座魔窟,就不难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以至于无数次。

    但是,如意那丫头的一身清白,能保持这样久吗?

    所以,他必须忍耐。

    甚至对那个毒蜂钩宗一鸣,他都不能露出过分厌恶的神气,最好他能使得几个魔头相信,他为了活命及获得高位已尽情施展出得自四奇士的一身能耐!

    花脸阎罗见他目光游移,久久不语,乃凑近一步低声说道:“在本帮中,蓝衣以下之护法,并不如何重视,就是去掉几个,亦无伤大雅。老弟功力初复,何不先在青、黑两级之中,挑个把出来,活活筋骨?”

    令狐平故作迟疑之状道:“这恐怕不太妥当吧?既然大家已经成了一家人,如果下手过重,将来如何相处。”

    花脸阎罗道:“这有什么关系?你老弟过了今天,在帮中最少也是一位黄衣护法,那时他们谁敢对你不尊敬?”

    令狐平沉吟着道:“这话也是。”

    花脸阎罗怂恿道:“快去,快去!”

    于是,令狐平开始向那几排青衣护法走去。

    三百余名青衣护法,共分五行排立,其中虽不乏满脸横向之辈,但是,在令狐平看来,可说都是一些可怜虫,这种人到了他的手底下,他真可以一剑一个,比捻死一只蚂蚁都要来得容易。

    所以,他从头走到排尾,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又朝那两排蓝衣护法走去。

    蓝衣护法中,果然杂着“饕怪”南宫求“餮怪”百里光两个家伙。

    两怪看见他走过来,全将脸孔别去一边。

    在目前这百名蓝衣护法中,大概再没有人比他们这对宝贝,更清楚浪荡分子难惹到什么程度了!

    令狐平微微一笑,亦将两人放开。

    他放开这两个怪物,是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两个虽然一个好财货,一个贪口欲,但严格说来,平日尚无昭彰之劣迹。

    第二个原因:两怪一向胸无大志。亦无善恶是非之分;正如俗语所说的“有奶便是娘”只要受到外来之诱惑,随时均不难使之倒戈,留下这两个家伙,将来有机会时,说不定,还可以大大利用一番。

    令狐平在其余那些蓝衣护法身上,一一搜视过去,一时仍然无法决定。

    这边,兽心翁冷北斗、天杀前哈冥年、绝情翁辛占相等无量三魔眼见令狐平,舍青衣护法而就蓝衣护法,脸上全露出欣慰的笑容。

    兽心翁冷北斗朝花脸阎罗点点头,传音说道:“小子若是想当黄衣护法,不凭真本领,便休想过关;桧老刚才这一手激将功夫,果然用对了。”

    花脸阎罗传音笑答道:“这小子就像他老子一样,天生一副傲骨,宁折挠,不怕钢刀,只怕笑脸,只要摸清了他小子的脾气”

    风云剑舒啸天忽然显出兴奋的样子,低低说道:“看!小子选中了摄魂手阴护法。”

    三魔和花脸阎罗循声望去,四双目光中,全问漾出一片几乎是难以置信的异样光彩。

    花脸阎罗喃喃道:“真是怪事,一百多人中,小子谁也不挑,偏偏选中我们这位阴护法,真像他小子有心跟自己过意不去似的”

    原来令狐平站在那两排蓝衣护法面前,除了饕、餮两怪,每一张面孔在他说来差不多都是同样的陌生。

    他选来选来,始终无法决定。最后,他灵机一动,忽然被他在没有办法之中想出一个办法来。

    他决定来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于是他扬起脸,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便是这两年来江湖上无人不知的浪荡公子令狐平,诸位之中,有没有哪位有兴趣陪本公子下场玩两手?”

    结果,后排中央一个高高瘦瘦的汉子应声大步走了出来。

    令狐平当然不知道现在走出行列的这名汉子,便是在蓝衣护法中坐第一把交椅的人物。

    两人来到场地中央之后,令狐平抱拳问道:“这位护法如何称呼?”

    摄魂手冷冷回道:“摄魂手阴在平。”

    令狐平轻轻哦道:“好啊!你叫阴在平,我叫令狐平,大家名字都有一个平字,真是机缘巧合,难得,难得,从阁下这道外号听起来,你伙计大概不用兵刃吧?”

    摄魂手寒着脸孔道:“阴某人不用兵刃,是阴某人的事,尊驾尽管请使!”

    令狐平心想:“看样子我还真是选对了人。用这种口气跟浪荡公子说话,你朋友想来是气数尽矣!”

    当下微微一笑,遂亦不再客套,抱拳一拱道:“护法请!”

    摄魂手冷冰冰地回了一声:“请!”

    仍然身立原处,显无先行出手之意。

    令狐平见对方如此托大,不由得暗暗恼火。

    他这时如果狠狠心肠,将四奇士中,甲子、乙丑、丙寅等三位奇士的绝学一齐施展出来,运足“如意玄功”配上“九宫移形”以雄浑的内力,和快捷的身法,攻出一招变化无常的“无相神掌”原不难在起手一回之内,便叫对方好看。

    不过,他一时还不想这样做。

    他倒要看看今天假使他始终不显露四奇士之武功,几个老魔头在失望之余,还能耍出一些什么别的花样?”

    因此,他在礼让了一声之后,立即进步欺身,平胸挥出一掌。

    这边席上,绝情翁辛占相止不住轻轻一咦道:“这是哪一派的起手式?”

    天杀翁哈冥年皱眉摇头道:“老夫也看不懂。”

    兽心翁冷北斗手一摆道:“先看下去,等会儿再说!”

    令狐平要能听到三魔此刻这番对答,准会失笑出声。

    原来他天生记忆力过人,平日浏览典籍,辄能过目不忘,上次从塞北人猿取得那部太祖拳经,虽只是信手翻了几页,却已将翻过的部分,熟记在心。

    如今,他发出的这一掌,正是仿自该经第三页中的一招“挥戈传令”

    这一招如按原经之要求,出招之际,应该以拳向敌,而非一掌向敌。太祖拳经失传已久,经中之招式,本就鲜为人知,他如今又化拳为掌,与原经所载大异其趣,自然要使三魔摸不着头脑了!

    令狐平这种半开玩笑的打法,不但把无量三魔看得糊里糊涂,就是对面那位摄魂手,也为这一招过于平淡无奇,而显得手足无措起来。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接好还是不接好!

    因为他总以为这位浪荡公子来自奇士堡,又曾经该堡四奇士之熏陶,一身武学,必自不凡,又那想对方竟会使出这样一招俗手来?

    所以,他认定令狐平在这看来平淡无奇的一招中,必然另合神妙之变化,他若是硬接这一招,准得上当!

    摄魂手一念及此,立即纵身后退!

    令狐平亦不追赶,身形一刹,就势住手。

    现在,每个人都看出来了,令狐平适才这一招,的确如它所表现的那样,根本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由地面不见有雪花飞溅,看这一招甚至连三分真力都未用上。

    而在帮中坐蓝衣护法第一把交椅的摄魂手,居然为这样平淡的一招,一口气退出三丈之遥。

    全场护法看了,不由得哈哈大笑!

    摄魂手的一张面孔,登时胀得通红,老羞成怒之余,双目中随即涌出一片隐隐杀机!

    只见他双臂一抖,突然腾身离地,半空中一声长啸,人化长虹泻势如电,宛若苍鹰攫食一般,疾掠而下,右手食中二指,并挺如戟,直指令狐平双目,左臂如抱巨瓮,蓄劲待发,以备一戳不中,随时挥向令狐平心胸要害,一招两式,互相辅佐,居心之狠毒,攻扑之凌厉,端的罕见!

    令狐平大感意外,他还真没有想到蓝衣护法之中,竟然亦有这等出色人才。

    当下不敢过分大意,连忙提足一口真气,容得对方差堪近身,双肩一矮,人向后仰,以单足支地,像陀螺般,轻轻一旋,反向摄魂手身后绕去!

    摄魂手见他人往后仰,以为他要以金鲤倒穿波的小巧功夫,向后倒纵,为先发制人,右手食中二指一收,左臂猝然向前挥出!

    令狐平自然不再客气,上身一拗跟着拍出一掌。

    摄魂手左臂挥出,方始发觉眼前人影已杳,正待乘机抽身斜纵,一阵凉风已临后脑!

    急切间无计自全,只得紧咬牙关,脑袋一偏,避开要害,硬以左肩承受下令狐平一掌。

    令狐平原可以平掌改拍为削,顺势向对方颈骨砍去;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大可不必如此。

    这位摄魂手,顾名思意,一身功夫,无疑都在两条臂膀上,如今这一掌拍下去,卸掉这厮一条胳膊,也就差不多可以了!

    摄魂手一声闷哼,向前绊出好几步,才勉强拿桩稳住身形。

    令狐平双拳一抱,含笑道:“承让!”

    东边行列中,飞步奔出两名黑衣护法,将摄魂手扶去一旁。

    场中蓝衣以下各级护法见令狐平轻而易举地便将摄魂手打成重伤,无不暗道一声侥幸。

    只有无量三魔,深感扫兴:平白损去一名得力的蓝衣护法,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

    花脸阎罗唯恐令狐平见好就收,这时抢来场中,堆起一脸奸笑,说道:“老弟身手,果然不凡,本帮从此又多一位黄衣护法了。怎么样老弟是不是还感觉有点余兴未尽?”

    令狐平微微一笑道:“是啊!不过,底下要求,就得向黄衣护法挑战,在下可实在没有这份把握。”

    花脸阎罗仍不死心,又笑了一下道:“可惜尚元阳尚护法今天不在舵中,不然你老弟倒稳可再升一级。刻下在座的这几位,诚然不好相与,老弟老成持重,甚令老朽佩服。错开今天,仍有机会,那就等尚护法回来再说吧!”

    这番话,意涉双关,一方面激将,一方面暗示:黄衣护法也不见得个个沾惹不起,你老弟过去在襄阳,不是曾胜过本帮一位黄衣护法吗?

    令狐平暗暗好笑。心想:“你老贼真沉不住气,你以为本公子只才废了一名蓝衣护法就肯收手么?”

    花脸阎罗见他尽管口称不敢挑战,却一直站在那里,动也没有动一下,已看出仍有游说之余地。

    于是,打铁趁热,头一摆又说道:“走,咱们先行归座,好好考虑一番再作决定也还不迟。底下这一场,在你老弟来说,关系非同小可,赢了,团属一大喜事;但如果万-万一不幸失败,无论败在他们哪一位手里,日后大家相处起来,虽然彼此身份相同,都是帮中之黄衣护法,那时候,你老弟在感觉上,也许就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每一个字,都像毒药里浸过一样,但听起来,却又那样恳切动人;仿佛他这样说,纯然是为了令狐平来日之处境着想似的。

    令狐平笑笑接口道:“用不着等到日后,经桧老现在这样一说,本公子心里就已经不是滋味了!”

    花脸阎罗佯惊道:“怎么呢?”

    令狐平笑道:“今天,当着全帮这么多弟兄之前,本公子若是就此悄然离场,即无异默认刻下在座的这几位,他们每一位的武功,都在本公子之上。你想,我这个黄衣护法,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花脸阎罗沉吟着点头道:“这话也是。”

    跟着,头一抬,又故意露出一脸为难之色道:“不过”

    令狐平手朝毒蜂钩宗一鸣一指道:“这一位黄衣护法怎么称呼?”

    花脸阎罗忙说道:“噢!这一位么?他是本帮的宗一鸣护法!”

    令狐平点点头道:“就是这位宗护法好了!”

    花脸阎罗像是深怕他话说出口,如不赶紧撮合起来,又会发生变化似的,忙向毒蜂钩招手喊道:“宗护法,你出来一下!”

    毒蜂钧昂然离座,大踏步向场中走来。

    全场各级护法见令狐平不以黄衣护法为满足,居然又向黄衣护法中的毒蜂钩挑战,登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显然都感觉这位浪荡公子未免太自负了。

    一名黄衣护法,在帮中地位相当不低,平日各种享受,亦足令人羡慕。

    正如花脸阎罗适才所说,这一场如能取胜,固属一大喜事,万一不幸失手,岂非自讨其辱?

    毒蜂钩的一对紫金钧,火候老到,招术精奇,要想战胜这位毒蜂钩,又是谈何容易?他们真不明白,这位浪荡公子,究竟转的什么念头?”

    花脸阎罗转过身来问道:“老弟可需要兵刃?”

    令狐平朝毒蜂钩溜了一眼,答道:“不劳桧老操心,兵刃是现成的!”

    说着,撩起衣角,自腰间撤出那口降龙剑,无量三魔看到令狐平从身上取出一口宝剑,均为之精神一振。

    是的,尽管小子刚才在拳脚方面未能有所表现,但如果小子能将四奇士中那位丁卯奇士的一套七绝剑法施展出来,也就不虚今天这番苦心的安排了!

    花脸阎罗任务达成,怀着满腔喜悦,欣然抽身退去一边。

    毒蜂钩亦自启后撤下那对紫金钩。

    令狐平平剑当胸,微微一举道:“宗护法请!”

    毒蜂钩不似摄魂手那般盛气凌人,双钩一合,非常有礼貌地躬身说了一声:“令狐护法多多指教!”

    说毕,滑足斜退半步,首先活开身形。

    令狐平看清对方用以活开身形的步法,竟是当年昆仑派的七星步法,不由得暗暗称奇。

    因为这种七星步法,练来极为不易,但如一旦练成,便能在与敌周旋之际,以其灵巧之变化,进攻退守,无不如意。

    在昆仑一派式微之前,这种七星步法,曾一度被誉为当时武林中之武学三绝,昆仑一派后来之所以日渐式微,便与这套步法中某些变化逐渐离真失格有关。

    他实在没有想到一名长白门下的不肖弟子,居然能将这套数十年前的不传之学,运用得如此自然;无怪这厮以三十不足年纪,便敢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且被魔帮另眼相待,封以黄衣护法之高位了!

    令狐平这时心中虽说不上后悔,但却面临一道难题,必须迅速有所决定。

    这种七星步法,其变化之妙,可说仅次于他习自丙寅奇士之九宫移形步法。

    换句话说,假如他现在不使用九宫移形步法,无疑一上手便要居于下风!倘若为了克制对方这种七星步法,也被迫使出九宫移形步法,又如何才能避免它不落入无量三魔眼中?

    他这厢念转未已,只觉眼前紫影一花,毒蜂钩的紫金双钩已然挟着一股劲气闪电般劈扫而至!

    令狐平无暇多想,足尖一点,飘身斜斜退开七尺许。

    毒蜂钧一着占先,得势不饶,双钧一紧,疾欺而上,又如狂风骤雨般攻出第二招!

    令狐平不假思索,依样画葫芦,真气一提,纵身而起,又向一旁斜斜退开丈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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